燁斯汀滿臉漠然，“我不去。以後別來找我。”

薩伊琳向前緊走幾步，意識到薇安警告的眼神才停下了腳步，急急地道：“燁斯汀，我知道你還在生我哥哥他們的氣，他們也是一時糊塗……”

“那你也是一時糊塗？”燁斯汀問道。

“我？我……我知道你的性格，你不會去欺負誰，所以那天並沒當回事，才幫哥哥他們傳話的。以為你會反對，卻沒想到你沒說話，轉身就走了。”薩伊琳局促起來，“你放心，以後有這種事的話，我一定會及時勸阻他們。再說那天我趕來，也是要阻止他們的。”

燁斯汀笑了笑，笑意卻如寞雪，“誰會信。”

“你怎麽能不相信我呢？”薩伊琳明顯焦慮起來，“就算退一萬步講，我也是你的表妹啊。”

燁斯汀卻因這句話蹙眉，“為什麽要退一萬步講？你本來就是我的表妹，而且也只能是，不會成為我別的什麽人。”

“……”薩伊琳面露震驚。

薇安好笑之餘，又輕聲說道：“是麽？你不會娶薩伊琳？可是人們都說你們遲早會成為夫妻的。”這一點，是昨晚聽貝娜與米維閑聊得知的。

她不是要故意給誰難堪，是想弄清楚這件事。自然，也不介意給誰難堪。

尼克說過，一個男人的女友、妻子，在很大程度上，能夠反映出一個男人的品味。

她已經把燁斯汀當朋友了，所以很想知道這個朋友的品味究竟如何。

撒莫先一步道：“有些話是族人亂說，燁斯汀是在這幾天才得知。他要娶誰，不是別人說了就算的。”

燁斯汀默認。

“燁斯汀……”薩伊琳失聲喚出他的名字，隨即，豆大的淚珠成行滾落，最後落寞轉身，疾步跑出院落。

“唉，真可憐。”走出來喚四個人去吃飯的米維滿臉同情。

薇安笑著喝了一大口酒。

慕西裏落在最後進門，問薇安：“你很在意燁斯汀娶誰嗎？”

“是啊。”薇安認真地看著他，“你們三個娶誰我都很在意，因為不想看到你們娶一個人品不好的妻子。”

“原來是這樣！”慕西裏顯得特別開心的樣子。

“那你以為是哪樣？”薇安疑惑地咕噥著，白他一眼，走進室內。

吃飯時，米維還是留在廚房和貝娜一起。

席間，薇安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，有些不高興地看著三少年，“你們將來都能娶四五個妻子的，那肯定會有一兩個我看著不順眼的……真讓人頭疼。”

三個人忍了忍，還是忍不住輕笑起來。

薇安不高興了，“有什麽好笑的？娶好幾個妻子很威風嗎？”

撒莫笑道：“一般人都不會娶好幾個的，再說那是幾年以後的事了。”

薇安想想也是，大漠女孩嫁得很早，男孩子娶妻卻要等到二十歲左右，自己完全沒必要從現在就開始展望他們的未來。

燁斯汀心情不錯，道：“最不濟，你幫撒莫和慕西裏挑選女孩子。”

“那你呢？”薇安忽閃著眼睛問道，“怎麽不請我幫你選？”

“我不用你幫忙。”

薇安調皮地瞇了瞇眼睛，“你娶誰誰倒黴，不讓我做這個壞人也好。”

撒莫和慕西裏強忍著笑。

燁斯汀毫不留情地拍拍她額頭，“吃飯！”

——

接下來兩天，白天貝娜總是把門廊打開，讓陽光熱浪傾瀉入室，好讓架床的臺子幹透。

摩黛和米維置氣毫無結果，反倒聽聞自己的兒子跑去薇安家裏做苦力，有多沮喪可想而知，最終讓慕西裏把米維喊回了家中。米維在這之後，成了薇安的常客，有事沒事便來坐坐，閑聊幾句才走。

第三天，床板、小小的衣櫃、矮桌送來了。燁斯汀帶路，送東西的人直接到了薇安家中。

薇安忙拿出帆布袋要付錢，送東西的夥計卻說已經給過錢了。把東西放在院中，問薇安滿不滿意，得到肯定的答覆後，告辭離開。

薇安看著燁斯汀，“多少錢？我給你。”

“不要。”燁斯汀的解釋是，“我們應該送你點東西。”

“你不是把小黑送給我了？”

“誰？”

薇安笑著指向小黑馬，“它啊，我給它取了名字——小黑，好不好聽？”

燁斯汀為之發笑，“孩子氣。”

“不管！跟我就叫這個！”

“隨便你。”燁斯汀總結道，“現在是這樣，你要麽把東西全部收下，要麽讓我全部帶走，自己選。”

薇安第一次有點可憐巴巴地看著他，“我都想要，可是……”

“那就都留下。我和撒莫要出去一趟，明天回來，你慢慢布置。”燁斯汀說完就走。

付錢的事就這樣被他應付了過去。

薇安等他走遠，才意識到東西還沒進屋，不由嘀咕一句：“倒是幫忙擡進屋裏再走啊……”

進到屋裏，看了看裏間的臺子，已經幹透了。薇安讓貝娜幫忙，用匕首割下了大小相等的氈子鋪在臺子上面。

貝娜怕濕氣還沒散盡，堅持多加了一層。

隨後，薇安又裁出一塊麻布鋪在氈子上面，把臺子罩了起來。

最後，兩人合力把床板擡進來，放到臺子上。床板只比臺子稍稍大出了幾公分的樣子。

床板的木料厚重，打磨得很光滑，上面塗了一層類似油漆的透明的東西，四圍、四個角都打磨出了弧度，看得出是真的很用心做了。

薇安對此特別滿意，唇角一直彎成愉悅的弧度，又裁出兩塊大小合適的氈子、毯子鋪上，之後鋪好床單。

退到門口觀看，完全就是一張像模像樣的床。

衣櫃搬進來之後，薇安把兩個枕頭套交給貝娜，讓她去找些東西填充上。貝娜應聲出去了。

薇安把登山包裏的東西洩憤似的倒了出來——總算有它們的安身之處了。之後一樣樣整理，放到櫃子裏。

帶來的幾本書，薇安拿起來看了看：

《廊橋遺夢》、《呼嘯山莊》、《牡丹亭》，《孫子兵法》，還有一本中國地理雜志，真真的風馬牛不相及。

這都是尼克擔心她丟掉母語胡亂給她買的，前兩本自然也都是中文譯本。

尼克，她是越來越想念他了。

苦澀地笑了笑，把衣服放在櫃子上層，其餘的塞在下層。

之後，薇安展開了一塊沙漠毯子，跟被罩比量了一下，比被罩短了一點點，還好，能將就。裝入被套後疊整齊，放到床上。

貝娜去了好一會兒才回來，兩個枕頭套已經裝得滿滿的。

“是草籽，族人存著的，要留到冬天餵羊，我去要了一些。”貝娜邊說把打開了枕套，“我縫了兩個麻木的袋子裝來的，這樣放進去幹凈些。”

“嗯，太好了！”薇安心滿意足地笑著，把枕頭擺在床頭，慵懶地倒在床上，“終於找到家的感覺了。”

貝娜從沒見過薇安高興成這樣，也是笑得眉目彎彎。

下午，薇安把裏間的地面鋪好氈子席子，矮桌放在地面居中的位置，正滿意地打量的時候，貝娜告訴她，魯埃來了。

薇安想了一會兒才記起，魯埃是這房子的前任房主。

“他來幹什麽？”才找到一點家的感覺，她可不想好心情被破壞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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